You are here
Home > 2019 > June > 11

17、求学时光(郑晨峰)

求学时光 郑晨峰(泰国清迈崇华新生华立学校)     六秒钟,能读一个优美的句子;六分钟,能理解一首古诗的含义;六小时,能读完一本文集;六年,让我懂得求学时光的珍贵。   小时候,我的妈妈为了让我学到地道的中文,特地把我送到中国家乡读小学。回忆起小学六年的生活,我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丰富多彩。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哥哥姐姐们就已经在读高中了,我心里总是想:我还要读多少年才能和哥哥姐姐们一样呀!可是他们并不理解我心中的焦急,总是跟我说:“峰峰,你要好好地珍惜小学六年时光啊,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他们的那番话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心想:还要读好多年呢,能不能跳级呀!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中文有多么的重要,一心只想快点毕业。   正如哥哥姐姐们说的一样,曾经我以为很漫长的求学时光,却好像在一瞬间就结束了。今天我再一次回想起那六年的学习、成长之路,会从心底升起一股怀念之情。   每当泰国的学校放假,我都会回家乡和学校看一看,今年也不例外。当我走进母校,坐在操场的旧木椅上,那木椅摇摇晃晃,晃起了我的回忆,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身影。那个每天脖子上挂着红领巾,带着学生卡的小男孩儿正是我,红领巾在胸前飘荡,那是多么快乐,自豪,活泼的象征。我曾在这里种下小树苗,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和它朝夕相伴,看着它伸长枝桠,努力成长。我迎着朝阳来到学校,伴着晚霞回家。多少个朝朝暮暮我早已记不清了。现在我的小树苗已长成绿油油的大树,经历了多年的风风雨雨,它依旧那么挺拔。   如今我的旧校服已经太短,过去鲜红的红领巾也早已褪色,可当我再次走进以前那个6年级4班,见到曾经的班主任时,时光似乎回到了过去,还是那么熟悉的语气,那面容依旧那么的慈祥。在课堂上老师依旧带领同学们穿梭在中国五千年历史积淀的文化长河里,李白的《赠汪伦》仿佛让我置身于“桃花潭”旁,去亲眼见证千年古人的友谊;王翰《凉州词》里的“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听了这些古诗名句,我顿时明白了家人对我说的那一翻话。恍惚间,我以为自己不曾毕业,不曾离去,依旧是这间熟悉的教室的一名学生。   就在这间教室,老师带我步入人生的路程,指导我分辨这世界的美与恶,善与丑;老师引领我打开知识的大门,让我受到文化的熏陶。   坐在这里学习的我们,曾把老师乐得喜上眉梢,也曾把老师气得直拍桌子。我们班是一个团结的班级,有什么不会一问就有人回答,在一起生活了六年,彼此都很了解对方。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逐渐陌生,直到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直到什么都不剩,直到与往日的好朋友在路上相见却如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望着已不属于自己的教室,望着时光在老师脸上留下的痕迹,我突然地想哭,那一刻,是时光让我体会到了孤单。   时光就是这么不留情面,求学六年一晃而过,我终于明白了哥哥姐姐们当初的那番话,那么现实,那么残酷!   告别了老师,告别了母校,我回到了泰国,在这里继续求学。时光的一去不返,让我更加懂得时光的宝贵,既然留不住时光,我就选择珍惜与坚强。

16、恩情(张纬城)

恩 情 张纬城(清华大学)     我出生在泰国最南端和马来西亚接壤的也拉府勿洞县。这里是一个小山城,四周是橡胶园。有六万人口,华人占多数。这里地方虽小,却有一所著名的华文学校——勿洞中华学校。我就是在一九五三年春天,从这所学校高小毕业的。高小毕业后,我心想继续读华文中学。但是,这时全泰国的华文中学都被政 府封闭掉了,要在泰国读华文中学的愿望已经没有了。我家贫穷,父母亲靠租别人的一小块土地种蔬菜出售为生,要想支助我去附近的马来西亚或新加坡读中学,也是不可能的。怎么办呢?我惆怅、彷徨,又不想去读泰文中学,找不到出路,我辍学了。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我每天早上帮助母亲在市场卖蔬菜,中午以后帮助哥哥在市场卖鲜鱼,晚上在灯下自修,看一些进步的书籍。我每天都看在曼谷出版的“全民报”,这是一份进步的报纸。每天都有新中国的消息和图片,真是图文并茂。看到这些欣欣向荣的文章,心中万分激动,憧憬着新中国的生活,真希望早日回到新中国去读书。但是那时泰国只和台 湾的国民 党有邦交,和中国大陆还没有来往,我是没有机会去中国读书的。这样,渡过了漫长的两年。我一直期望着有什么好消息,能有机会去中国,啊!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九五五年春天,我在“全民报”上看到一条消息,说泰国政 府逮捕了一些进步华人,要把他们驱逐出境,用货轮把他们送回中国去。并且允许一些青年人以犯人家属的名义同船去中国。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我终于看到希望,我有希望去中国读书了。依是,我把埋藏在心中多年的愿望告诉了年老的父亲和哥哥,说我要去中国读书。他们都同意,姐姐也说:我相信弟弟的选择。就这样,在几天内我买了二只小皮箱,做了三套衣服,带上我母亲去世时姐夫送的红毛毯,在一个黎明的早上,坐上汽车,到也拉府,再改坐火车去曼谷了。这是我第一次到曼谷,一切都非常生疏,也没有心情去参观曼谷的风景。匆忙的到耀华力路买了几件文具,找到旅行社办好去中国的手续。在五月中旬的一天,我走上“海后”轮,也没有亲人来送行,走到船舱,找到个地方坐下,默默地向天朝拜,祝我平安,祝父亲健康。这一走,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想不到这次和父亲的分别却是永别了,当二十年后,我回到泰国时,父亲已经不在了。)几天后,我到了汕头市,我把带来的钱全部换成 人民币,一星期后,我到了广州,进了石牌华侨中等补习学校。经过统一考试,我被分配到上海控江中学读初中二年级。   不到半年的时间,我从泰国勿洞这个小山城,来到了中国最大的上海市,而且能读书了,心里真是万分高兴。但是几天后,我却发现我带来的钱已经用完了,怎么办呢?在泰国时,我只是满腔热情的,一心一意的争取回祖国读书,但是却没有考虑过,以后怎样生活?谁能给我钱用?我终于碰上了这个大问题。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只好把实际情况告诉了学校。学校领导对我说,你放心,你可以申请政 府的甲等助学金,读书和吃饭都由国家负担,另外,每个月还可以给四块钱的零用费。说实在的,我以前得确不知道国家对海外归来的侨生有这样好的照顾政策,压在我心上的石头被翻开了。当时祖国刚解放没几年,国家经济还相当困难,仍处于一穷二白年代,但是却拿出一笔可贵的费用来培养我们这些国外归来的侨生,这种恩情深深的感动着我。我感到幸福和温暖。依是,我一心一意听党的话,刻苦学习。一九五七年夏天,我在控江中学以全校最高分(全五分)初中毕业了。同年,我考上了上海市一流的上海中学读高中,一九六零年,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中国一流的清华大学土建系工业与民用建筑专业(六年制)。从中学到大学,这整整的十二年,我都享受国家的甲等助学金,得到祖国最好的培养和照顾。一九六三年冬天,学校还派我去延庆县参加四清运动,作为一位四清工作队员,受到了锻炼和考验。   我原来是泰国勿洞这个小山城一个幼稚少年,在关键的年代,我投到祖国的怀抱,从此,这缘分改变了我一生。不管是在风和日丽日子,还是大风大浪文革的年代,我都度过了。祖国培养我成为一名高级工程师,后来还是一名大学教授,这种恩情,我永生不忘。现在已经是耄耋之年了,但是,每当回想起那些美好的记忆和祖国的恩情时,我都会在心中感到无限的幸福和温暖。

15、西江月下续琴缘(何锦江)

西江月下续琴缘 何锦江(江门师范大专)     晨风拂晓,雀鸟吱鸣,霞光落在窗台上。电话铃响,传来李冰莹的声音:“何老师,乐队九人已平安返抵广州。这次泰国行,对泰国的美景和人情,印象深刻,特别是华人的中国心,令我们很感动。也非常珍惜‘世界华人粤剧文化联谊总会’颁给的‘传承粤剧文化贡献奖’……  ”   此际,我很欣慰。做成了一次“岭南生红豆,全球发新枝”的中华情文化活动,回味无穷。      秋初,周月明社长接过承办国际粤剧文化节的旗,我即把策划书和文宣稿件拟好,便偕同妻子回故乡参加“家南海”的会议,并往粤北珠玑巷寻根拜祖。乘兴入湖南,采风神往己久的湘文化。   那一天,秋风送爽,桂花飘香。我们坐上登山缆车,风驰雾幻,飞越十五里,往谒天门山。凝神鸟瞰,盆景般的张家界地貌,峰峦叠翠,奇观峥嵘。缆车忽地飞越剑峭高峰,又往下俯冲。人们禁不住惊叫一声“嗨”!手机响了,是周月明紧张的声音:“……广州红豆粤剧团和南宁粤剧团的人,都说碰上政协会议,不能来了!没有乐队撑场,怎么唱?江哥您——”“贤妹放心!我正飞上天门山,求狐仙解救!”妻子惘然看着我对手机回喊。   在回广州的高速列车上,我盘算着:找谁?找大人,没门!而脑海却萦回着精彩的湘剧《刘海与狐仙》,念头闪出“草根群体” !   到了广州,我即往敲李冰莹夫妇的门。房内传出调寄《旱天雷》小曲︰“边个话我傻?……”我一进门便发话:“李冰莹听好啦!你若能跳《女加官》‘一品夫人'的舞姿, 便赏你个光荣任务。”   只见她好整以暇故作雍容地“趷单边”出场, 双手左右“拉山”,转而叉腰张嘴,再双手平胸开步, 接着嫣然一笑,叩谢封诰,一气呵成。   “好!不愧当年!明天赶往粤西, 组织乐队,开赴泰国,参加全球华人粤剧文化节,全程助阵!”   在中秋国庆双节过后, 游人归而车辆稀。在奔往粤西路上, 极目珠海平川,翻越云浮群峦,穿过十六座隧道,即叩见久违的郁郁葱葱和蓝天白云,到了西江边上的都城。   都城西邻苍梧,扼西江之咽,曾有“日落西山”的民谣,是埋葬日寇之地。五十年前, 我写下《到有老 虎的地方去》的志愿书,乘“曙光”轮溯江行一昼夜来到这里。   那时期,国家正陷灾荒,郁南人民还忍饥挨饿,而政 府却给教师每月30斤大米!我深为感激,放下行李,即跑上街与居民一起灾后重整。一汉子说声“我家有粥吃”,便牵我到他家。那是半壁残垣,另一半是用漂流来的木料搭置起来的五口住处。我狼吞了一顿木茨粥,暗地里留下面额5斤的粮票和三元钱……   此刻,我们找到鹅卵石巷门口贴着颜真卿字体对联:“静闻鱼读月, 笑对鸟谈天”的一户人家。   “好字啊!”我话音未落, 主人笑口相迎, 捧上《郁南书画家作品集 》,洒笑说:“多蒙团委书记栽培, 当年让我刻《西中学生》的腊纸,开始练字。”   我睨瞄四壁, 见书架旁挂着秦琴, 便兴奋地说:“‘斯是陋室, 唯吾德馨’, 今日,真是书画琴棋客五韵俱全了。”   “哪有棋呢?”李冰莹快言快语。   “成个书法家郭佐棋在此, 不是‘棋'吗?老师远道而来, 棋哥不通知一声, 莫怪兄弟小气!”原来, 都城永光粤剧曲艺社社长钟国伟等人,闻风赶过来了。经介绍知道:都城镇里有“永光”、“振兴”、“西江”和“光明”四个业余粤剧曲艺“私伙局”, 自筹自理, 每周各自演唱三晚。我说明来意,学弟们兴奋不已,便分头物色乐手。   夜幕降临, 星朗风清, 我与妻子牵手漫步在西江河畔。旧迹已无觅处, 波涛依旧滔滔,堤边荡漾出象是河神鼓掌迎客的节拍声。我窥视妻子凝重的脸,定是旧事难忘︰   1968年盂兰节的黄昏,万户萧疏。清秀的她,气急地带来一班电厂工人,把我从藏身处挖出来说︰“今晚附城农民武装包围学校,您赶快走!”然后不由分说,拥簇着护我到江边,推上西江防汛指挥船。她没有喃呢,把风衣披到我身上,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同我的双眸一霎间吻上了。快艇如箭般窜向江心,我张望着那宛在水边伫立的伊人,像在问天!从此,那种莫名的牵挂,便成了我俩一生爱恋的红丝。   我鱼翔在惊涛上,迷茫的心涌出《西江月》:“黑浪涌舟东去,愁云抱月西转。恐怖山城厉声喧, 闻道苍梧大乱。派性掩护丑恶, 赤子无言怼怨。浪花飞舞吊沉冤,东风搵我泪涓。”   忽闻《得胜令》锣鼓声,我们从蕉鹿陳事中猛回头,举步往灯火明亮处,静静地坐在听众席上。眼前旧木房子,醒目处写着“振兴粤剧曲艺社”。灯光洒在乐手的脸上,但见掌板、杨琴、二胡、横箫、秦琴,还有喇叭等乐手,如醉、如痴,击弹并奏。《工尺合仕上》,果然有板有眼。人们陶然静听,夜深了,都不愿离去。   李冰莹登场,唱罢一曲《大排档》后说:“师傅们, 请去吃宵夜吧!”人们顿时雀跃起来。鱼贯穿街过道, 走进火红的食店, 有人开了两瓶老白干。李冰莹发话:“现在, 请一位泰国老先生讲话!”一阵掌声过后,我站了起来:   “各位师傅和粤剧发烧友们,大家好!今晚的山城, 明月照江滨, 又奏起《平湖秋月》,真是天上人间《娱乐升平》啊!你们没有《悲秋》愁绪, 而是《喜洋洋》,奏出《中国民乐好声音》!演奏旳《广东音乐》,是周总理誉称为‘南国红豆’的文化瑰宝,于2009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她是岭南人同海外千万侨胞交流中华情的特音。《饿马摇铃》、《声声慢》、《雨打芭蕉》、《步步高》,逍遥如江滨乡的《渔歌晚唱》,柔情又似象山头的《流水行云》,更有振奋民气的《赛龙夺锦》。这些,都是我们的《乡音》啊!今天,我感慨万千,真想唱一首《再进沈园》,‘春去秋来四十年啦!’在那燃烧岁月,《将军令》无明的农民携枪进城,《搜书院》‘砸烂公捡法’,乱打乱杀!”   我走近杨琴师傅赖建强,他蓦地握紧我双手,哽咽呼声“何叔!”我说︰“您的杨琴弹得同您爸一样好,唉!赖基兄一介搬运工人,就在那年鬼节之夜,被‘夹生葬落河里,抱恨迢迢’!我每次唱《祭玉河》,就想起他,‘罪犯哪一条’啊 ?!”   掌板师傅黄石水站起来说:“当年我在金城粤剧团,被打成‘封资修’,铲十字头游街!”   我趋前一一握师傅们的手:“十年浩劫,有多少《昭君怨》、《双星恨》呀!但这一切都过去了!现今改革开放了!我们又‘燕侣重逢’了!今天《相见欢》,特邀请师傅们去泰国参加”‘亲情中华第十九届全球华人粤剧文化节’。在国际粤剧文化交流的舞台上,有粤西平民百姓的份儿!”   李冰莹随即宣布: “何老提议,赴泰乐团定名为‘中国广东西江振兴粤剧曲艺乐团’,郭佐棋任团长。至于购买乐器、机票以及在泰国的费用,由何老赞助”!顿时,大家欢声笑语。有人大声问:“何老师, 您刚才念到的小曲,是要唱熟才给去泰国吗?”郭团长振臂说︰“必须的!”   依依不舍的钟国伟追出来,我们牵着手:“你们的私伙局真好,既承传粤剧文化又陶冶身心。来泰国别担心,就如当年我带共青团去你家乡‘三同’插秧苗、吃野菜、《唱支山歌给党听》,你悄悄给我一块烤红薯,我说你闹特殊!但同你分半吃了。来泰国,就给我带些黄皮果吧!”我把新作的《岳飞抒怀》和《怀乡词》的词曲谱交到他旳手上︰“好好地唱吧!”子夜,月光婆娑,映着师生眼睛里闪着的泪花。   此际旭日临窗,与妻闲庭散步。而我的思绪,还离不开那天的舞台:   钟国伟登台时说︰“我是为把半世纪的情缘续到泰国而来!”他演唱《岳飞抒怀》调寄《禅院钟声》,因激动而起音高了,我吃一惊,只见他倾情放声高歌,唱到“还我河山”,我抢步上台抱住他,泪水滂沱而下!   当司仪宣布:“压轴粤曲《怀乡词》,请泰国粤剧曲艺社社长周月明演唱,中国广东西江振兴粤剧曲艺乐团伴奏。”大家从静静地听“拜上神州”,到结尾高歌“云连港澳,水带五洲。”全场掌声雷鸣!

14、我的外公外婆(文莹)

我的外公外婆 文莹(暨南大学)     我在暨大中文系二年级的时候,妈妈来信说:外婆癌症晚期治疗无效去世了!   这个消息有如晴天霹雳,对我打击非常大,我因不能在外婆生命的最后时刻陪伴在她身旁而难过。对我来说,外婆是比妈妈还要亲的亲人。妈妈孩子多,在我出生以后,我就由奶妈养着,也没吃过妈妈一口奶。“嘟”是我的乳名,也是奶妈给我起的。在我记忆中,我很小就住在外公外婆在龙尾爷路口的家,是外婆从小把我养大的。记得在我上小学之前,都一直在外公外婆家住。那是一栋相当大的四层楼房,对面是外公的萬和隆大金行。我跟外婆住楼下,婆孙同睡一张床;二舅和二舅妈住二楼;小舅和小舅妈住三楼;   外公睡在连着天台的第四层楼。四楼天台是个开阔的大花园,花园里种着五颜六色的花,还有两个大鱼缸养着金鱼,鱼缸上面漂浮着一片片荷叶,荷叶起着遮阳防晒和掩护的作用,也是防止水温太高和掩护金鱼,防止飞鸟伤害金鱼。外公每天爬上爬下的,所以他老人家特别键康。   七十多年前还没有什么空调,因为天气热,睡觉前外婆总要我先洗个澡。洗完澡,她老人家就会亲自用花露水(是一种泰语叫NAM-OB的民间用的既清香又凉快的花露水)用它掺着白粉(白土)轻轻地拍打在我身上,让我凉凉爽爽地上床。外婆会陪我躺下,给我摇着扇直到我睡着。每晚都是这样!好多年,一直到我上广肇学校读小学后,才让我搬回爸爸在石龙军路开的冠亚洋行的楼上住,冠亚洋行正好就在广肇学校的对面。   外婆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每天早上都要行善济僧,   每个下午都会久久地虔诚地跪拜在佛像前,求佛保佑。因为要为隔天早上给化缘的和尚准备食物和甜品,外婆总会提前在下午多准备一份甜品给我。对外婆来说,我这个大外孙女就是她的心肝宝贝!   外婆跟我说的是潮州话,可是她吃槟榔穿纱笼(筒裙),一身地地道道的泰国妇女的装扮,外表根本看不出有中国血统。外婆是BANMO(万望--潮语发音)一家开钻石店的富家女儿。其实外公马雪岩在国内也是书香子弟,他装满书籍的书柜就足够说明了这一点。外公书柜里的书全是古文,就是现在我也看不懂。这些书籍都是国内搬来的。所以他并不是在国内挨饿受穷而漂流过海到南洋来的人,他娶外婆也是门当户对的。可惜我离家时还太小,没有更多地了解上一辈亲人的详情。只知道外公跟爷爷是世交。在生意上也是搭档。他们曾合办过泰国最早的人力车廊,还在铁桥合开了一家霜厂(制冰厂)。外公算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华人。逢年过节,远近前来贺年送礼的可说是络绎不绝,说是门庭若市也不为过的。来贺年送礼的包括不少被警 察抓过而外公帮忙保释出来的华人小商贩。他们把外公叫做“六爷”。在那个年代里泰国华人的地位远不如今天,尤其是在街头巷尾叫卖的小商小贩,被警 察追赶的现象是屡见不鲜的。   被抓的小商贩,他们不仅要被关进牢房,担挑也被没收,如果没被保释出来,还会被驱逐出境送回中国。外公把他们保释出来,他们自然认为外公对他们有恩。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祖国是个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国家。农民饱受天灾人祸,我们的祖辈就连家境较好的也都设法到南洋谋求更好的出路。有一点还可以说明的是:我家和外公家都从国内带来的所谓“花仔”,这是潮语对侍女的称呼。外公家有两个,我家也有两个。据说是国内买来的。实际上他们的年龄只比我大几岁。这些女孩子也就是解放前穷人家的孩子,因为家穷无法过日子,才会被父母卖去当侍女的。其中不少人被卖到南洋,这些侍女比一般佣人的地位还低,除了衣、食、住是东家提供之外,没有什么工资收入,我家里的那两个,都是先后偷偷跑掉的。其中一个在要逃走之前被我发现了,也是我悄悄把她放走的。当时我已经上小学三、四年级,而她们也只不过是十七、八岁罢了!那时我已搬到五角头爸爸的住家里住。早就不住在外婆家里了。   慈祥的外婆总是默默地照顾我,从来没有跟我流露过内心的忧伤和痛苦。可是我没有见过她爽朗地笑过。照理,一个富家的千金小姐嫁给外公这样一个大户人家,过着优越的物质生活,却不曾流露过丝毫的乐趣,一直是我至今不解的谜!外婆每天晚饭都会喝大半杯(喝水的杯子)不掺苏打水的白酒(这也许就是外婆晚年得癌症的原因)。人说借酒消愁,外婆也只有在酒后才会发泄一些怨气,除了对小舅(三舅)发泄的不满外,还对什么或谁不满呢?我当然不知道。其实,小舅并不是她亲生的,只有妈妈和二舅才是她亲生的。外婆骂小舅是败家子。我不知道小舅是因为好赌还是什么原因把外公的火柴厂给败掉了。结果被外公断绝了父子关系,赶出家门。三舅妈是唐三合鱼露老板的女儿,也因为三舅被逐出家门而和三舅离了婚,断送了这份姻缘!可怜三舅的孩子们的命运真是无法想象!听说是由孩子的奶妈养着!外公是当时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绝对不允许子女做出任何有损他声誉的事。后来我父母亲的离异也遭到外公的坚决反对,外公认为子女离婚,是件非常丢脸的事,而后来妈妈执意要跟爸爸离婚,同样被外公断绝了父女关系。慑于外公在家中的威严,可怜的外婆无形中也等于和女儿及外孙断绝了关系!   从那时起,妈妈就跟外公外婆家中断了来往,我也不能再到外婆家玩了。一直到我上了初中,回国升学,都没能跟外婆告一声别。倔犟的妈妈也是一直到外婆病危,才回去看望她老人家,送她最后一程的!外婆的癌症虽说是重症,并不是突发急病而逝,为什么妈妈在外婆垂危的时刻才去看她?都在泰国,而且都在曼谷,难道之前没有任何信息?我当时虽然在中国,但和妈妈都一直有书信来往,为什么我就一无所知?丝毫不知外婆的病情。如果我知道外婆病重,那时要回泰探望病危的亲人,并非易事,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的。哪怕是外婆还有最后一口气,只要知道,我都会极力争取回到她身边见她最后一面的。可我就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为什么妈妈不告诉我,难道外婆真的走得那么急?   我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最重要?   偏执、地位、面子、爱情、亲情和孝道之间,孰轻孰重?为什么有时候人会那么薄情寡义?我百思不解!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应该怪谁?

13、一幅合家照片(罗锦云)

一幅合家照片 罗锦云(海南医学专科学校)     在以前的老家二楼客厅挂有一幅合家照片,那是一九三八年拍的。小时候听妈妈说,相片中抱着的是我。我是一岁多,我大哥是十六岁,拍这张合家照片,是我爸爸准备要合家回中国唐山家乡长住,是准备为我大哥在家乡找个对象结婚,让我祖母有个孙媳妇作伴,希望四代同堂,更希望能早日五代同堂。在拍合家照片之前,我爸爸已在家乡(我大伯和细叔)的哥哥弟弟代理安排好了买地、建房子,一部分现金也汇到中国银行储存,一切都筹备好,准备等待暹罗开往汕头的轮船航期,可以说是万事齐备,只欠东风(等候航期)。倾间,报纸新闻报道: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已打到了潮汕。汕头沦陷了,暹罗开往汕头的航船不启航了。   啊!本以为日本侵略中国只打大城市,我们家乡是潮汕山区;丰顺汤坑石门池村,我爸爸以为是山区,是个避难的地方,哪知,爸爸妈妈要带我们回唐山家乡居住的打算“泡汤了”。   中国抗日战争胜利了,暹罗——汕头航轮恢复了,也有飞航曼谷——香港——汕头的航班,不少热爱祖国、热爱家乡的华侨都送子女回祖国读书,或全家回中国家乡定居。这时,我爸爸没有打算送子女回祖国读书,也没打算回中国定居。只一心想把家乡的兄弟姐妹接到泰国来。   中国抗战胜利,但中国人民仍未能过安宁生活。“国共”不和。暹罗当局也因恐有“共患”之忧,彻底“反共”逮捕了不少“共党”嫌疑犯。就是连市场上的中国人,小贩卖个鸭蛋超过定价五士丁,也被疑为“共犯”,要搞乱市场安定的政治犯,被逮捕入狱。啊!被逮捕的“共患”政治犯何其多!   新中国成立了,海外孤儿有了保护,中国派出了船只,一船一船把这群被视为“共患”的政治犯,被泰国当局当时驱逐出境的“政治犯”,接回中国安置。也正是因为有通往中国,不少爱国的热血青年也着此交通船只,成千上万的投奔中国,回国升学。   一九五五年五月间,我和大侄子(大哥的大儿子岳雄绰号三毛)背着父母随着中国接难民的轮船回国读书。回国时,我是有点中文基底,我的侄子,除了几句简单问候语之外,文字是只字不通的中文文盲(当时正读泰文学校初二),侄子回国后,第一封给家里的报平安信是用泰文写的,我是简单写着中文信给家里父母亲报平安的问候信。接着我们入学编班,学习的手续办妥了。我侄子被接受为少先队员,我和侄子商量了,该照张相片寄回家,我侄子是佩戴着少先队员的红领巾,我们合照,附信寄回家。   这封家信,我侄子第一次用中文书写给祖父母、爸妈问候平安信,及报告我们在校的情况。后来在我哥嫂的回信中得知,我爸特别高兴地说:哈!我的大孙子是个“正庄”的中国人,不会充庄(正庄是正牌不是冒充的),还是中国少先队员……。   在我们回国当年的一九五五年——五六年的第一个春节前后,我们收到一封信,好奇怪,信是汕头中国银行寄给我收的,拆开信看,内容大意是:令尊罗尚文君(我爸的名字)在一九三八年某月某日存入银行的存款,现拆成人民币×××元(一百多元人民币),请查收。我与侄子在集美侨校,给我们出了证明书信,领妥现款后,写信回家并附上银行的原信给爸妈。   每年的三、四月份中,是天主教的耶稣复活瞻礼,是教会的一大庆日,我们家会有会集聚餐庆祝。我哥说:“自爸去世后(我爸去世时,我和大侄子都在中国),我家就没有集会聚餐会了。”因为我爸爸在罗氏亲族中的辈序是长族辈。所以有很多族亲都会和我爸一起欢聚庆祝复活节。   在一九五六年那年,复活节的欢聚会上,我爸爸对我的几位姑母说:“老八”心中有人民,信得过,隔朝隔代的钱财都理清楚。阿云、阿雄已在中国读书,现在我又要再送我的“尾仔”(指我最小的弟弟锦葵)和二个孙子到中国读书,如果你们的儿孙要到中国读书,可以一起同行。结果,这次一起回国读书的共八个人。指定交代由我大表姐的女儿蔡志强“带队”。   这幅合家照片,是我二哥的儿子尧苍侄搜集像片中的一幅,在今年(2018初)大家在二哥家聚集时,尧苍侄拿出来好多相本给大家看,发现这幅合家照,大家都很感兴趣,尤其是小辈的侄甥们指着照中的弟弟小妹妹,鲜为人知——原来是他们的祖父、叔公、老祖叔、老舅、老祖舅,在照片中(我二哥)被指是弟弟。我开怀大笑,指正说:那是你们的老爸、你们的祖父、叔公、太叔公、老祖叔。那小妹妹是你们的二姑、老姑、老祖姑、老姨、老祖姨呀……。   这幅合家照片是爸爸的奋斗史,记住乡愁、爱民族、爱国、爱民、爱家乡,爱和平。   这幅合家照,保存至今已八十年有余了,该算是文物保管的珍品吧!。 2018年12月于曼谷

Top
翻译/Translate/แปลภาษ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