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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我的中國緣(陳志娟)

我的中國緣
陳志娟(台 湾世界新闻大学)
 
    我於一九四六年在香港出生,其後不久即被帶回中國,潮州。而於一九四九年因政局變色,我就隨着長輩乘船到台灣。
    聽長輩的描述,當我在船上之時,常有人問我要去哪裏,我就回答:我要去台灣。其時才三歲的我,不懂台灣在何處,為什麼我要去呢?
    長大之後,我才知道台灣是一個離大陸很近的孤島。當我在寫這篇文章之時,我才追憶那艘我乘坐的船隻在太平洋航行之時,我已和我的大陸故鄉絕緣了。
    在那個時代,大陸和台灣是不可來往的,在台灣稱大陸為鐵幕之地,但是我未見鐵,也未見幕,只知道我不能回家鄉了。我知道祖國家鄉就在海洋的對岸,童年的我不知道海的遼濶,每當到海邊望海之時,眼光就一直伸展到遠方,想看到家鄉的面貌。
    我的父母遠渡南洋來到泰國,我是由外祖母及舅父母扶養成 人的,那時常看見外祖母的眼光迷濛的充滿思念之意,我問她老人家在想什麼?她回答說:在想念老家的親友及遠嫁的女兒。
    她常說:「我代替你媽媽照顧你,當你長大之時,你必須回到父母的身邊。」
    每一次聽到這句話,我都會崩潰式的大吵大鬧。我會叫着說:「我不回泰國,我要和阿嬤回大陸的家,那是祖家,我要和兄妹們玩。」
    那時外祖母會撫摸我的頭,眼帶淚光的回答說:「大陸家鄉是回不去的,你要在台灣成長,將來去見在南洋的父母。」不過在日常生活中,她會講述潮州一切風土人情給我聽,而在白天聽過的話,到晚上就會帶入夢中,因為我太嚮往家園了。
    外祖母說:家鄉有古井,有田園,有一條彎延的青石板路,從家門口伸展到鄉路口等等,她的述說有着一些屬於她離家之前的回憶。可是兩岸有着鐵幕的隔離,何時才能重見家園呢?
    那條青石板小路常在我的腦海中重覆出現,它是濕涼,滑漉的;我想像外祖母提着拜神的甜點牵着我的小手走在小路上前往小廟敬神,我崩崩跳跳的一面走,一面望着籃裡的點心,巴不得拜完神之後,可以享用它。
    可是,我常在想,家鄉真的是我想像的那樣嗎?我要回去,請拉開鐵幕,不要阻撓我的思念之心,讓我渡過台灣海峽,回到彼岸吧!
    初中的時候,有一天學校公佈說,我們的教室將有一位剛從大陸來台就讀的學生,她是如何來的,我們並不了解。
    這個消息把全班同學的情緒炸沸了,整天就吱吱喳喳的討論和猜測那位即將來到的女同學之情況,我們對於大陸的情況太陌生,所以錯覺認為她是來自另外一個星球,與我們不是同類,可見那時的教育是多麼的錯誤。
    後來她出現了,那一天我們全班同學都無心上課,只是圍着她,從頭看到足,然後問東問西;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她什麼都不回答,沉默寡語,高深莫測,心事重重。不過她的成績很好,尤其數學更優秀,這下子我們這群井底蛙,對於對岸來的人,更加的好奇。
    這就是兩岸隔離帶來的後果,本是同胞,應該是相親相愛;如今卻把大陸來的人當另類看待。
    我非常渴望有一天能真正的踏入祖國之地,但是沒有任何渠道可以穿越太平洋到達,我望眼欲穿。
    當我完成學業之後,飛往泰國與父母團聚,那是我第一次離開四周為海水的孤島—台灣。我沒有不捨,只有充滿憧憬,我感覺到可以展開視野,瞭望世界。
    我驚訝的發現現在我是住在有隣國的國家,四周都是陸地,不再怕掉入海洋;我突然興奮得全身戰慄,我可以穿過這些隣國,走到祖國大陸。從那時候開始,我每天拿着地圖尋找路線,總有一天我會達到我的目的地。
    人生的境遇總是不可測的。我很幸運的和一位祖國來的男仕結婚,這是天意,我終於由他帶領之下,獲得夢寐以求的願望,踏入祖國的大地,我有了歸屬感,不再是永遠在海外漂流。
    當我第一次在廣州白雲機場下機之時,我仰望天空,天是那麼的藍,我俯望地下,土地是那麼的芳香,我吸着大氣,它是那麼的鮮逸,我望向人群,看見他們是那麼的親切。
    我展翼旋轉,感到我和大陸結緣了,從和祖國絕緣而到重新結緣,就如在人生中走過一條漫長之途,而重回母親的懷抱。
    我看到了壯麗的山川,地大物博,人文充沛。我感慨生不逢時,一出世就遠離祖國,在我流離在外之時,它遭遇過那麼多的動盪和艱難,我未曾為國家出過任何力量,所以我要把所有的遺憾化為力量來為祖國繁榮而付出愛國心,並要宣揚中國的各種偉大成就。
    我和先生曾多次回梓認宗拜祖,追緬祖先,祈求平安,更重要的是先生回母校出錢出力修建學校,我們覺得應該回饋母校的教育之恩。
    當我和先生回祖家之時,驚見有一條小路是由青石板舖成的,由村口直至家門口,我感覺神奇,它和我腦海中的想像一模一樣,我高興得在小路上來回的渡步,思念着帶我長大的外祖母,可惜她已無法知道我已回到她時常講述給我聽的家鄉了。
    眼看中國在世界的潮流之中,每一方面都突飛猛進,從外空宇航到頂尖新科技,在國防,經濟,人文,政治等各方面都有相當大的成就,我以祖國為傲。
    在中國推行中國夢的時候,我很想加入築夢的行列。不久之後,它的夢想成功了,就推行一帶一路,這個策略很好,是屬於世界性的,就是以互惠的方式,和全球各國進行合作,以達經濟互相繁榮的目的。
    我當然樂意參與,我從家庭做起,先讓小輩們知道自己是中國人,這點很重要,因為身居海外,在社會及學校他們都熔入僑居地的生活,而對於自己的祖籍已模糊不清;例如孫兒,因知道父母在日本旅遊之時懷上了他,就一直說自己是日本人,現在就讀曼谷的國際學校,日常生活以說英語為主,就大嚷說:我是英國人。至於小孫女就認為自己是泰國人,害得我每天忙於矯正他們說:你們的祖輩們及父母都是中國人,你們怎麼會變成外國人呢?他們一臉茫然,不知所以然,我也很幸苦。
    所以思想教育是基本工作,才能展開其他工作。我自身一直進入配合一帶一路的宣導,我期望此項策略能獲得成功。
    我和大陸緣就如親人之緣,將會永續不斷,我的子輩們也會以身為中國人為榮,一代一代的遺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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