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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在银色世界的大庆 ——谨以此文献给伟大祖国七十华诞!(余秀兰)

在银色世界的大庆
——谨以此文献给伟大祖国七十华诞!
余秀兰(华侨大学)
 
  一九六七年我从华侨大学毕业,接受军管会分配到石油部,最终来到全国工业战线上的一面红旗——大庆油田,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
  我到大庆时正是7、8月份,是夏季,可大庆的天气已有丝丝凉意。晚上钻井队野外作业都要穿大棉袄。我最害怕的是草原上的大蚊子,一只比苍蝇还大,成群结队在你头上飞来飞去,找机会在你脸上吸血。随手往脸上一抹,就可以抓到好几只,真是一群亡命之徒!难怪草原上的人出门要带蚊帐帽,才能防止亡命之徒的袭击。
  我和車间女工们住在干打垒土造的房子,既无钢筋、水泥,又无砖瓦。用土坯垒起,抹上泥浆就成了。这种干打垒里,两间房门口一个炉,两房用一道火墙隔开,大家轮流烧火。平时烧天然气,气不足烧石油。我们还得定期爬到房顶清理烟囱。这时候,人们不难看到现代版黑脸包公。初到大庆,一次轮到我烧火。打开天然气闸门,啊!停气了。我去门外铲石油,点火,刹那间一声巨响,火墙爆炸了。一时间砖块四溅,黑灰飞扬。由于我的疏忽,没关闸门就去点火,导致了事故。还好没伤到人,但看到同屋的姑娘们无奈地拆洗被褥,我好难过。
  我们在南方,吃惯了大米。而在大庆,普通人口粮每月定量26斤,翻砂匠50斤。口粮里包括1斤大米、1斤小米、8斤白面,其余皆粗粮。玉米面、高梁面做成窩窩头很硬。黄面糊还好吃。小米是产妇的补品,大米都要留给病人吃。每天的菜都是炒土豆,炒白菜,炒萝卜。所谓炒,其实和煮差不多,略有油星。每人每月二两油票、三两肉票都交给食堂。包子、馒头不易吃到。來客人时包顿饺子就是山珍海味了。南方孩子吃甘蔗,大庆的孩子啃甜杆。普通工人家庭吃的是大葱沾大醬。水产、水果、荤菜难得一见。日子如此艰苦,可当时战斗在大庆的工人阶级、知识分子和家属没人喊苦,没人退却。他们以开发大庆为己任,奋勇战斗。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民族!铮铮的铁骨!他们的豪情壮志深深地鼓励着我,以他们为榜样,为祖国的石油事业而战。
  短暫的秋天过去,冬天来临了。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枝丫,景象十分萧条,了无生气。天空中飘下一朵朵雪花,满天飞舞,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真如诗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所描述一样。尤其树上的树掛晶莹透亮,雪白无暇,煞是好看。只可惜当年沒有相机,没办法留下这银色世界的美景。
  严冬到来,北风呼啸,带来刺骨寒意,刮到脸上有如刀割。洗脸水往屋外地上一泼即成冰,就这么形成了每座屋门外的冰山。洗完手,必须擦干才能出门,否则若还有水渍的手指,不慎碰到金属门把就会被冻住,使劲拉扯,后果不堪设想。出门时,要全副武装:头载大皮帽,脚蹬翻毛大头鞋,里面是棉毛衣裤、毛衣褲,外面是棉衣褲,手套、大围巾口罩,包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两只眼晴。这样的穿载男女老少都一样,从背后看,真认不出是谁。穿这么多衣服,动作笨拙,滑倒了要是沒人拉一把还真的爬不起来。这时只能用“跌倒算什么,我们骨头硬,爬起来再前进”来勉励自己。在屋外我们根本不敢久呆,受冻的滋味很难受。
  厂房外零下30多度,厂房里零上30多度。工人们脱下棉袄,挥起大榔头,拿起风枪,一个个汗流浃背,被火红的綱水烤红了脸。工人们很注意我的安全,危险处常把我支开。在他们眼里我是个身材矫小的归侨姑娘。翻砂工作既苦又累,但我在华侨大学读书时经过艰苦的建校劳动,又经过近一年的四清运动的锻炼,因此这些重活累活我都能挺下來。以工人为榜样,风枪一打也是大半天。老工人们都竖起拇指个个赞我:“别看小余个子小,干起活来顶个棒小伙子”。我常上夜班,白天帮助车间搞宣传,出黑板报,得到工人的好评。在大庆期间,我也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大庆红旗手。
  农历新年快到了。因为春节长假,姑娘们都回家了,宿舍只剩我一人。工人师傅怕我太冷清,都邀请我去他们家过年。可不巧,年前我因挑开水滑倒,脚背烫起大水泡,发炎了。穿不了鞋,也出不了门。两间宿舍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那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既无收音机,也无电视机,即使看《人民日报》也是几天前的。我只能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白天附近工人给我烧炉子,送饺子慰问我,食堂工人给我送饭。晚上躲在被窝里不敢下床,这年冬天特别冷,气温零下38度,宿舍水桶里的水都结成冰。这是我一生中渡过最艰难的春节。我一个来自湄江河畔的姑娘,只身来到茫茫草原,只为建设祖国而來。当我想到大庆人在为祖国献石油,英勇奋战,而我这点小困难算什么?坚強的我终于战胜困难,挺了过来。
  在大庆时,最让我不适应的要算是上厕所和洗澡两件事。那年代,干打垒房根本没厕所。要大、小便得到附近的茅坑解决。那里六面透风,蹲在那里刺骨的寒风夾着雪花飘进来,身子冻得直发抖,解下來的大小便瞬间就结成了冰。糞池里的粪便逐渐堆积,到了春天要在冰融化之前用锄头、铁铲把粪便挖出来,装上板车,拉到地里施肥。结成冰的粪便不发臭,但若贱到衣服上化开来就臭气难闻了。
  说到洗澡,在泰时一天洗两次澡,可在大庆洗澡太困难了。在票证年代,洗澡也凭票。車间里有两间澡堂,男女各一间。好多天才轮到洗一次澡的机会。洗澡时都结伴同行,所有人都脱光衣服,浸泡在热水池里。泡一段时间,然后互相交换搓背,用毛巾把背搓得通红。于是,池水面上漂起了一层油污…..。我从未踏入澡池,每回洗澡我都穿着内衣褲,站在淋浴下冲洗,匆匆洗完就离开了。澡堂里的人都理解我这归侨姑娘不习惯这种大澡堂,投以微笑。
  就在我经过艰苦劳动的洗礼即将安排技术岗位之际,大庆总机厂厂办的东风中学开学了。鉴于教师短缺,需要抽调一大批大学毕业生前往执教,我在抽调之列。车间领导、工人都不肯放我走,最后还被厂领导批评。我个人意愿是在技术上有所建树,报效祖国,但最后还是服从分配,到东风中学报到。这次又回到教室里,但是岗位不同了,现在是老师了。我的职责是教书育人,培养石油工人的后代。我暗下决心,要像母校老师当年谆谆善诱、培育我们那样培养大庆工人的子弟。我虽没有战斗在第一线,不过育人更重要。很快我同东风中学的张荣莉、马凤元、戴福震、蒲杰民、林志強等老师紧密配合,辛勤耕耘,培育幼苗。我除教学外还担任学校宣传及红卫兵、团组织的工作,还担任蒲杰民老师的副班主任。总之,教书育人对我这个长期担任学生干部的人可谓驾轻就熟。我和蒲老师配合默契,他唱前台,我在背后做思想工作。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我处处以身作则,带动学生学好文化课,参加学校各种活动。寒冬腊月我坚持带学生晨跑,到工厂学工,到农村支援秋收…..。一年过去了,在我和蒲老师的共同努力以及学生们的配合下,我们这个班级被学校评为”标兵班”。与此同时,我也被评为“大庆油田先进工作者”。新学年开始,学校重新安排工作.我负责其它工作不变,只是我改任班主任,蒲老师为副班主任。蒲老师在会上表态:“我和小余是好塔档,我会像小余去年帮助我做好班级工作那样,协助小余开展好班级工作”。蒲老师的话令我感动。实际上我们共同的心愿就是为大庆培育好石油工人的优秀接班人,所以都不会计较所谓主角、配角。东风中学像我和蒲老师这好搭档还很多。
  总之,毕业了,离开华侨大学,离开窗明几净的课堂,來到大庆这个革命大熔炉。在工人阶级中间,在他们革命精神感召下,我也不断成长进步。我以满腔热情培育石油工人后代,在与这些青年共同学习,生活中,我找到了生命的欢乐,找到生命的价值。从孩子们的点滴进步中,我尝到成功的喜悦!我觉得青春永驻! 我感受到一个归侨青年在共和国的怀抱中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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