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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恩情(张纬城)

恩 情 张纬城(清华大学)     我出生在泰国最南端和马来西亚接壤的也拉府勿洞县。这里是一个小山城,四周是橡胶园。有六万人口,华人占多数。这里地方虽小,却有一所著名的华文学校——勿洞中华学校。我就是在一九五三年春天,从这所学校高小毕业的。高小毕业后,我心想继续读华文中学。但是,这时全泰国的华文中学都被政 府封闭掉了,要在泰国读华文中学的愿望已经没有了。我家贫穷,父母亲靠租别人的一小块土地种蔬菜出售为生,要想支助我去附近的马来西亚或新加坡读中学,也是不可能的。怎么办呢?我惆怅、彷徨,又不想去读泰文中学,找不到出路,我辍学了。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我每天早上帮助母亲在市场卖蔬菜,中午以后帮助哥哥在市场卖鲜鱼,晚上在灯下自修,看一些进步的书籍。我每天都看在曼谷出版的“全民报”,这是一份进步的报纸。每天都有新中国的消息和图片,真是图文并茂。看到这些欣欣向荣的文章,心中万分激动,憧憬着新中国的生活,真希望早日回到新中国去读书。但是那时泰国只和台 湾的国民 党有邦交,和中国大陆还没有来往,我是没有机会去中国读书的。这样,渡过了漫长的两年。我一直期望着有什么好消息,能有机会去中国,啊!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九五五年春天,我在“全民报”上看到一条消息,说泰国政 府逮捕了一些进步华人,要把他们驱逐出境,用货轮把他们送回中国去。并且允许一些青年人以犯人家属的名义同船去中国。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我终于看到希望,我有希望去中国读书了。依是,我把埋藏在心中多年的愿望告诉了年老的父亲和哥哥,说我要去中国读书。他们都同意,姐姐也说:我相信弟弟的选择。就这样,在几天内我买了二只小皮箱,做了三套衣服,带上我母亲去世时姐夫送的红毛毯,在一个黎明的早上,坐上汽车,到也拉府,再改坐火车去曼谷了。这是我第一次到曼谷,一切都非常生疏,也没有心情去参观曼谷的风景。匆忙的到耀华力路买了几件文具,找到旅行社办好去中国的手续。在五月中旬的一天,我走上“海后”轮,也没有亲人来送行,走到船舱,找到个地方坐下,默默地向天朝拜,祝我平安,祝父亲健康。这一走,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想不到这次和父亲的分别却是永别了,当二十年后,我回到泰国时,父亲已经不在了。)几天后,我到了汕头市,我把带来的钱全部换成 人民币,一星期后,我到了广州,进了石牌华侨中等补习学校。经过统一考试,我被分配到上海控江中学读初中二年级。   不到半年的时间,我从泰国勿洞这个小山城,来到了中国最大的上海市,而且能读书了,心里真是万分高兴。但是几天后,我却发现我带来的钱已经用完了,怎么办呢?在泰国时,我只是满腔热情的,一心一意的争取回祖国读书,但是却没有考虑过,以后怎样生活?谁能给我钱用?我终于碰上了这个大问题。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只好把实际情况告诉了学校。学校领导对我说,你放心,你可以申请政 府的甲等助学金,读书和吃饭都由国家负担,另外,每个月还可以给四块钱的零用费。说实在的,我以前得确不知道国家对海外归来的侨生有这样好的照顾政策,压在我心上的石头被翻开了。当时祖国刚解放没几年,国家经济还相当困难,仍处于一穷二白年代,但是却拿出一笔可贵的费用来培养我们这些国外归来的侨生,这种恩情深深的感动着我。我感到幸福和温暖。依是,我一心一意听党的话,刻苦学习。一九五七年夏天,我在控江中学以全校最高分(全五分)初中毕业了。同年,我考上了上海市一流的上海中学读高中,一九六零年,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中国一流的清华大学土建系工业与民用建筑专业(六年制)。从中学到大学,这整整的十二年,我都享受国家的甲等助学金,得到祖国最好的培养和照顾。一九六三年冬天,学校还派我去延庆县参加四清运动,作为一位四清工作队员,受到了锻炼和考验。   我原来是泰国勿洞这个小山城一个幼稚少年,在关键的年代,我投到祖国的怀抱,从此,这缘分改变了我一生。不管是在风和日丽日子,还是大风大浪文革的年代,我都度过了。祖国培养我成为一名高级工程师,后来还是一名大学教授,这种恩情,我永生不忘。现在已经是耄耋之年了,但是,每当回想起那些美好的记忆和祖国的恩情时,我都会在心中感到无限的幸福和温暖。

15、西江月下续琴缘(何锦江)

西江月下续琴缘 何锦江(江门师范大专)     晨风拂晓,雀鸟吱鸣,霞光落在窗台上。电话铃响,传来李冰莹的声音:“何老师,乐队九人已平安返抵广州。这次泰国行,对泰国的美景和人情,印象深刻,特别是华人的中国心,令我们很感动。也非常珍惜‘世界华人粤剧文化联谊总会’颁给的‘传承粤剧文化贡献奖’……  ”   此际,我很欣慰。做成了一次“岭南生红豆,全球发新枝”的中华情文化活动,回味无穷。      秋初,周月明社长接过承办国际粤剧文化节的旗,我即把策划书和文宣稿件拟好,便偕同妻子回故乡参加“家南海”的会议,并往粤北珠玑巷寻根拜祖。乘兴入湖南,采风神往己久的湘文化。   那一天,秋风送爽,桂花飘香。我们坐上登山缆车,风驰雾幻,飞越十五里,往谒天门山。凝神鸟瞰,盆景般的张家界地貌,峰峦叠翠,奇观峥嵘。缆车忽地飞越剑峭高峰,又往下俯冲。人们禁不住惊叫一声“嗨”!手机响了,是周月明紧张的声音:“……广州红豆粤剧团和南宁粤剧团的人,都说碰上政协会议,不能来了!没有乐队撑场,怎么唱?江哥您——”“贤妹放心!我正飞上天门山,求狐仙解救!”妻子惘然看着我对手机回喊。   在回广州的高速列车上,我盘算着:找谁?找大人,没门!而脑海却萦回着精彩的湘剧《刘海与狐仙》,念头闪出“草根群体” !   到了广州,我即往敲李冰莹夫妇的门。房内传出调寄《旱天雷》小曲︰“边个话我傻?……”我一进门便发话:“李冰莹听好啦!你若能跳《女加官》‘一品夫人'的舞姿, 便赏你个光荣任务。”   只见她好整以暇故作雍容地“趷单边”出场, 双手左右“拉山”,转而叉腰张嘴,再双手平胸开步, 接着嫣然一笑,叩谢封诰,一气呵成。   “好!不愧当年!明天赶往粤西, 组织乐队,开赴泰国,参加全球华人粤剧文化节,全程助阵!”   在中秋国庆双节过后, 游人归而车辆稀。在奔往粤西路上, 极目珠海平川,翻越云浮群峦,穿过十六座隧道,即叩见久违的郁郁葱葱和蓝天白云,到了西江边上的都城。   都城西邻苍梧,扼西江之咽,曾有“日落西山”的民谣,是埋葬日寇之地。五十年前, 我写下《到有老 虎的地方去》的志愿书,乘“曙光”轮溯江行一昼夜来到这里。   那时期,国家正陷灾荒,郁南人民还忍饥挨饿,而政 府却给教师每月30斤大米!我深为感激,放下行李,即跑上街与居民一起灾后重整。一汉子说声“我家有粥吃”,便牵我到他家。那是半壁残垣,另一半是用漂流来的木料搭置起来的五口住处。我狼吞了一顿木茨粥,暗地里留下面额5斤的粮票和三元钱……   此刻,我们找到鹅卵石巷门口贴着颜真卿字体对联:“静闻鱼读月, 笑对鸟谈天”的一户人家。   “好字啊!”我话音未落, 主人笑口相迎, 捧上《郁南书画家作品集 》,洒笑说:“多蒙团委书记栽培, 当年让我刻《西中学生》的腊纸,开始练字。”   我睨瞄四壁, 见书架旁挂着秦琴, 便兴奋地说:“‘斯是陋室, 唯吾德馨’, 今日,真是书画琴棋客五韵俱全了。”   “哪有棋呢?”李冰莹快言快语。   “成个书法家郭佐棋在此, 不是‘棋'吗?老师远道而来, 棋哥不通知一声, 莫怪兄弟小气!”原来, 都城永光粤剧曲艺社社长钟国伟等人,闻风赶过来了。经介绍知道:都城镇里有“永光”、“振兴”、“西江”和“光明”四个业余粤剧曲艺“私伙局”, 自筹自理, 每周各自演唱三晚。我说明来意,学弟们兴奋不已,便分头物色乐手。   夜幕降临, 星朗风清, 我与妻子牵手漫步在西江河畔。旧迹已无觅处, 波涛依旧滔滔,堤边荡漾出象是河神鼓掌迎客的节拍声。我窥视妻子凝重的脸,定是旧事难忘︰   1968年盂兰节的黄昏,万户萧疏。清秀的她,气急地带来一班电厂工人,把我从藏身处挖出来说︰“今晚附城农民武装包围学校,您赶快走!”然后不由分说,拥簇着护我到江边,推上西江防汛指挥船。她没有喃呢,把风衣披到我身上,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同我的双眸一霎间吻上了。快艇如箭般窜向江心,我张望着那宛在水边伫立的伊人,像在问天!从此,那种莫名的牵挂,便成了我俩一生爱恋的红丝。   我鱼翔在惊涛上,迷茫的心涌出《西江月》:“黑浪涌舟东去,愁云抱月西转。恐怖山城厉声喧, 闻道苍梧大乱。派性掩护丑恶, 赤子无言怼怨。浪花飞舞吊沉冤,东风搵我泪涓。”   忽闻《得胜令》锣鼓声,我们从蕉鹿陳事中猛回头,举步往灯火明亮处,静静地坐在听众席上。眼前旧木房子,醒目处写着“振兴粤剧曲艺社”。灯光洒在乐手的脸上,但见掌板、杨琴、二胡、横箫、秦琴,还有喇叭等乐手,如醉、如痴,击弹并奏。《工尺合仕上》,果然有板有眼。人们陶然静听,夜深了,都不愿离去。   李冰莹登场,唱罢一曲《大排档》后说:“师傅们, 请去吃宵夜吧!”人们顿时雀跃起来。鱼贯穿街过道, 走进火红的食店, 有人开了两瓶老白干。李冰莹发话:“现在, 请一位泰国老先生讲话!”一阵掌声过后,我站了起来:   “各位师傅和粤剧发烧友们,大家好!今晚的山城, 明月照江滨, 又奏起《平湖秋月》,真是天上人间《娱乐升平》啊!你们没有《悲秋》愁绪, 而是《喜洋洋》,奏出《中国民乐好声音》!演奏旳《广东音乐》,是周总理誉称为‘南国红豆’的文化瑰宝,于2009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她是岭南人同海外千万侨胞交流中华情的特音。《饿马摇铃》、《声声慢》、《雨打芭蕉》、《步步高》,逍遥如江滨乡的《渔歌晚唱》,柔情又似象山头的《流水行云》,更有振奋民气的《赛龙夺锦》。这些,都是我们的《乡音》啊!今天,我感慨万千,真想唱一首《再进沈园》,‘春去秋来四十年啦!’在那燃烧岁月,《将军令》无明的农民携枪进城,《搜书院》‘砸烂公捡法’,乱打乱杀!”   我走近杨琴师傅赖建强,他蓦地握紧我双手,哽咽呼声“何叔!”我说︰“您的杨琴弹得同您爸一样好,唉!赖基兄一介搬运工人,就在那年鬼节之夜,被‘夹生葬落河里,抱恨迢迢’!我每次唱《祭玉河》,就想起他,‘罪犯哪一条’啊 ?!”   掌板师傅黄石水站起来说:“当年我在金城粤剧团,被打成‘封资修’,铲十字头游街!”   我趋前一一握师傅们的手:“十年浩劫,有多少《昭君怨》、《双星恨》呀!但这一切都过去了!现今改革开放了!我们又‘燕侣重逢’了!今天《相见欢》,特邀请师傅们去泰国参加”‘亲情中华第十九届全球华人粤剧文化节’。在国际粤剧文化交流的舞台上,有粤西平民百姓的份儿!”   李冰莹随即宣布: “何老提议,赴泰乐团定名为‘中国广东西江振兴粤剧曲艺乐团’,郭佐棋任团长。至于购买乐器、机票以及在泰国的费用,由何老赞助”!顿时,大家欢声笑语。有人大声问:“何老师, 您刚才念到的小曲,是要唱熟才给去泰国吗?”郭团长振臂说︰“必须的!”   依依不舍的钟国伟追出来,我们牵着手:“你们的私伙局真好,既承传粤剧文化又陶冶身心。来泰国别担心,就如当年我带共青团去你家乡‘三同’插秧苗、吃野菜、《唱支山歌给党听》,你悄悄给我一块烤红薯,我说你闹特殊!但同你分半吃了。来泰国,就给我带些黄皮果吧!”我把新作的《岳飞抒怀》和《怀乡词》的词曲谱交到他旳手上︰“好好地唱吧!”子夜,月光婆娑,映着师生眼睛里闪着的泪花。   此际旭日临窗,与妻闲庭散步。而我的思绪,还离不开那天的舞台:   钟国伟登台时说︰“我是为把半世纪的情缘续到泰国而来!”他演唱《岳飞抒怀》调寄《禅院钟声》,因激动而起音高了,我吃一惊,只见他倾情放声高歌,唱到“还我河山”,我抢步上台抱住他,泪水滂沱而下!   当司仪宣布:“压轴粤曲《怀乡词》,请泰国粤剧曲艺社社长周月明演唱,中国广东西江振兴粤剧曲艺乐团伴奏。”大家从静静地听“拜上神州”,到结尾高歌“云连港澳,水带五洲。”全场掌声雷鸣!

14、我的外公外婆(文莹)

我的外公外婆 文莹(暨南大学)     我在暨大中文系二年级的时候,妈妈来信说:外婆癌症晚期治疗无效去世了!   这个消息有如晴天霹雳,对我打击非常大,我因不能在外婆生命的最后时刻陪伴在她身旁而难过。对我来说,外婆是比妈妈还要亲的亲人。妈妈孩子多,在我出生以后,我就由奶妈养着,也没吃过妈妈一口奶。“嘟”是我的乳名,也是奶妈给我起的。在我记忆中,我很小就住在外公外婆在龙尾爷路口的家,是外婆从小把我养大的。记得在我上小学之前,都一直在外公外婆家住。那是一栋相当大的四层楼房,对面是外公的萬和隆大金行。我跟外婆住楼下,婆孙同睡一张床;二舅和二舅妈住二楼;小舅和小舅妈住三楼;   外公睡在连着天台的第四层楼。四楼天台是个开阔的大花园,花园里种着五颜六色的花,还有两个大鱼缸养着金鱼,鱼缸上面漂浮着一片片荷叶,荷叶起着遮阳防晒和掩护的作用,也是防止水温太高和掩护金鱼,防止飞鸟伤害金鱼。外公每天爬上爬下的,所以他老人家特别键康。   七十多年前还没有什么空调,因为天气热,睡觉前外婆总要我先洗个澡。洗完澡,她老人家就会亲自用花露水(是一种泰语叫NAM-OB的民间用的既清香又凉快的花露水)用它掺着白粉(白土)轻轻地拍打在我身上,让我凉凉爽爽地上床。外婆会陪我躺下,给我摇着扇直到我睡着。每晚都是这样!好多年,一直到我上广肇学校读小学后,才让我搬回爸爸在石龙军路开的冠亚洋行的楼上住,冠亚洋行正好就在广肇学校的对面。   外婆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每天早上都要行善济僧,   每个下午都会久久地虔诚地跪拜在佛像前,求佛保佑。因为要为隔天早上给化缘的和尚准备食物和甜品,外婆总会提前在下午多准备一份甜品给我。对外婆来说,我这个大外孙女就是她的心肝宝贝!   外婆跟我说的是潮州话,可是她吃槟榔穿纱笼(筒裙),一身地地道道的泰国妇女的装扮,外表根本看不出有中国血统。外婆是BANMO(万望--潮语发音)一家开钻石店的富家女儿。其实外公马雪岩在国内也是书香子弟,他装满书籍的书柜就足够说明了这一点。外公书柜里的书全是古文,就是现在我也看不懂。这些书籍都是国内搬来的。所以他并不是在国内挨饿受穷而漂流过海到南洋来的人,他娶外婆也是门当户对的。可惜我离家时还太小,没有更多地了解上一辈亲人的详情。只知道外公跟爷爷是世交。在生意上也是搭档。他们曾合办过泰国最早的人力车廊,还在铁桥合开了一家霜厂(制冰厂)。外公算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华人。逢年过节,远近前来贺年送礼的可说是络绎不绝,说是门庭若市也不为过的。来贺年送礼的包括不少被警 察抓过而外公帮忙保释出来的华人小商贩。他们把外公叫做“六爷”。在那个年代里泰国华人的地位远不如今天,尤其是在街头巷尾叫卖的小商小贩,被警 察追赶的现象是屡见不鲜的。   被抓的小商贩,他们不仅要被关进牢房,担挑也被没收,如果没被保释出来,还会被驱逐出境送回中国。外公把他们保释出来,他们自然认为外公对他们有恩。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祖国是个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国家。农民饱受天灾人祸,我们的祖辈就连家境较好的也都设法到南洋谋求更好的出路。有一点还可以说明的是:我家和外公家都从国内带来的所谓“花仔”,这是潮语对侍女的称呼。外公家有两个,我家也有两个。据说是国内买来的。实际上他们的年龄只比我大几岁。这些女孩子也就是解放前穷人家的孩子,因为家穷无法过日子,才会被父母卖去当侍女的。其中不少人被卖到南洋,这些侍女比一般佣人的地位还低,除了衣、食、住是东家提供之外,没有什么工资收入,我家里的那两个,都是先后偷偷跑掉的。其中一个在要逃走之前被我发现了,也是我悄悄把她放走的。当时我已经上小学三、四年级,而她们也只不过是十七、八岁罢了!那时我已搬到五角头爸爸的住家里住。早就不住在外婆家里了。   慈祥的外婆总是默默地照顾我,从来没有跟我流露过内心的忧伤和痛苦。可是我没有见过她爽朗地笑过。照理,一个富家的千金小姐嫁给外公这样一个大户人家,过着优越的物质生活,却不曾流露过丝毫的乐趣,一直是我至今不解的谜!外婆每天晚饭都会喝大半杯(喝水的杯子)不掺苏打水的白酒(这也许就是外婆晚年得癌症的原因)。人说借酒消愁,外婆也只有在酒后才会发泄一些怨气,除了对小舅(三舅)发泄的不满外,还对什么或谁不满呢?我当然不知道。其实,小舅并不是她亲生的,只有妈妈和二舅才是她亲生的。外婆骂小舅是败家子。我不知道小舅是因为好赌还是什么原因把外公的火柴厂给败掉了。结果被外公断绝了父子关系,赶出家门。三舅妈是唐三合鱼露老板的女儿,也因为三舅被逐出家门而和三舅离了婚,断送了这份姻缘!可怜三舅的孩子们的命运真是无法想象!听说是由孩子的奶妈养着!外公是当时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绝对不允许子女做出任何有损他声誉的事。后来我父母亲的离异也遭到外公的坚决反对,外公认为子女离婚,是件非常丢脸的事,而后来妈妈执意要跟爸爸离婚,同样被外公断绝了父女关系。慑于外公在家中的威严,可怜的外婆无形中也等于和女儿及外孙断绝了关系!   从那时起,妈妈就跟外公外婆家中断了来往,我也不能再到外婆家玩了。一直到我上了初中,回国升学,都没能跟外婆告一声别。倔犟的妈妈也是一直到外婆病危,才回去看望她老人家,送她最后一程的!外婆的癌症虽说是重症,并不是突发急病而逝,为什么妈妈在外婆垂危的时刻才去看她?都在泰国,而且都在曼谷,难道之前没有任何信息?我当时虽然在中国,但和妈妈都一直有书信来往,为什么我就一无所知?丝毫不知外婆的病情。如果我知道外婆病重,那时要回泰探望病危的亲人,并非易事,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的。哪怕是外婆还有最后一口气,只要知道,我都会极力争取回到她身边见她最后一面的。可我就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为什么妈妈不告诉我,难道外婆真的走得那么急?   我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最重要?   偏执、地位、面子、爱情、亲情和孝道之间,孰轻孰重?为什么有时候人会那么薄情寡义?我百思不解!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应该怪谁?

13、一幅合家照片(罗锦云)

一幅合家照片 罗锦云(海南医学专科学校)     在以前的老家二楼客厅挂有一幅合家照片,那是一九三八年拍的。小时候听妈妈说,相片中抱着的是我。我是一岁多,我大哥是十六岁,拍这张合家照片,是我爸爸准备要合家回中国唐山家乡长住,是准备为我大哥在家乡找个对象结婚,让我祖母有个孙媳妇作伴,希望四代同堂,更希望能早日五代同堂。在拍合家照片之前,我爸爸已在家乡(我大伯和细叔)的哥哥弟弟代理安排好了买地、建房子,一部分现金也汇到中国银行储存,一切都筹备好,准备等待暹罗开往汕头的轮船航期,可以说是万事齐备,只欠东风(等候航期)。倾间,报纸新闻报道: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已打到了潮汕。汕头沦陷了,暹罗开往汕头的航船不启航了。   啊!本以为日本侵略中国只打大城市,我们家乡是潮汕山区;丰顺汤坑石门池村,我爸爸以为是山区,是个避难的地方,哪知,爸爸妈妈要带我们回唐山家乡居住的打算“泡汤了”。   中国抗日战争胜利了,暹罗——汕头航轮恢复了,也有飞航曼谷——香港——汕头的航班,不少热爱祖国、热爱家乡的华侨都送子女回祖国读书,或全家回中国家乡定居。这时,我爸爸没有打算送子女回祖国读书,也没打算回中国定居。只一心想把家乡的兄弟姐妹接到泰国来。   中国抗战胜利,但中国人民仍未能过安宁生活。“国共”不和。暹罗当局也因恐有“共患”之忧,彻底“反共”逮捕了不少“共党”嫌疑犯。就是连市场上的中国人,小贩卖个鸭蛋超过定价五士丁,也被疑为“共犯”,要搞乱市场安定的政治犯,被逮捕入狱。啊!被逮捕的“共患”政治犯何其多!   新中国成立了,海外孤儿有了保护,中国派出了船只,一船一船把这群被视为“共患”的政治犯,被泰国当局当时驱逐出境的“政治犯”,接回中国安置。也正是因为有通往中国,不少爱国的热血青年也着此交通船只,成千上万的投奔中国,回国升学。   一九五五年五月间,我和大侄子(大哥的大儿子岳雄绰号三毛)背着父母随着中国接难民的轮船回国读书。回国时,我是有点中文基底,我的侄子,除了几句简单问候语之外,文字是只字不通的中文文盲(当时正读泰文学校初二),侄子回国后,第一封给家里的报平安信是用泰文写的,我是简单写着中文信给家里父母亲报平安的问候信。接着我们入学编班,学习的手续办妥了。我侄子被接受为少先队员,我和侄子商量了,该照张相片寄回家,我侄子是佩戴着少先队员的红领巾,我们合照,附信寄回家。   这封家信,我侄子第一次用中文书写给祖父母、爸妈问候平安信,及报告我们在校的情况。后来在我哥嫂的回信中得知,我爸特别高兴地说:哈!我的大孙子是个“正庄”的中国人,不会充庄(正庄是正牌不是冒充的),还是中国少先队员……。   在我们回国当年的一九五五年——五六年的第一个春节前后,我们收到一封信,好奇怪,信是汕头中国银行寄给我收的,拆开信看,内容大意是:令尊罗尚文君(我爸的名字)在一九三八年某月某日存入银行的存款,现拆成人民币×××元(一百多元人民币),请查收。我与侄子在集美侨校,给我们出了证明书信,领妥现款后,写信回家并附上银行的原信给爸妈。   每年的三、四月份中,是天主教的耶稣复活瞻礼,是教会的一大庆日,我们家会有会集聚餐庆祝。我哥说:“自爸去世后(我爸去世时,我和大侄子都在中国),我家就没有集会聚餐会了。”因为我爸爸在罗氏亲族中的辈序是长族辈。所以有很多族亲都会和我爸一起欢聚庆祝复活节。   在一九五六年那年,复活节的欢聚会上,我爸爸对我的几位姑母说:“老八”心中有人民,信得过,隔朝隔代的钱财都理清楚。阿云、阿雄已在中国读书,现在我又要再送我的“尾仔”(指我最小的弟弟锦葵)和二个孙子到中国读书,如果你们的儿孙要到中国读书,可以一起同行。结果,这次一起回国读书的共八个人。指定交代由我大表姐的女儿蔡志强“带队”。   这幅合家照片,是我二哥的儿子尧苍侄搜集像片中的一幅,在今年(2018初)大家在二哥家聚集时,尧苍侄拿出来好多相本给大家看,发现这幅合家照,大家都很感兴趣,尤其是小辈的侄甥们指着照中的弟弟小妹妹,鲜为人知——原来是他们的祖父、叔公、老祖叔、老舅、老祖舅,在照片中(我二哥)被指是弟弟。我开怀大笑,指正说:那是你们的老爸、你们的祖父、叔公、太叔公、老祖叔。那小妹妹是你们的二姑、老姑、老祖姑、老姨、老祖姨呀……。   这幅合家照片是爸爸的奋斗史,记住乡愁、爱民族、爱国、爱民、爱家乡,爱和平。   这幅合家照,保存至今已八十年有余了,该算是文物保管的珍品吧!。 2018年12月于曼谷

12、忆黄魂夜校(余锡琼)

忆黄魂夜校 余锡琼(香港中文大学)     从曼谷进德公学高小六年级毕业而泰文只是“波四”的我,即继续在教育部主办的赛班耶中学女校就读初中“摩一”,在这个学校一读就是八年直至摩八。在初中一年级时,算术是轻而易举的功课,泰文也还能应付,而英文却一个字母都不懂,很苦恼。于是我的三姐带我到她朋友的姑妈家里补习英文。这位姑妈是一位退休的英文老师,是一位慈祥的泰国老妇人。周末在她家读英文,不但没收学费,还倒贴一顿可口的泰国餐和甜品。后来我的英文程度赶上同学就没有再去补习了。   读中学“摩一”时,我大约十二岁。我对我的大哥余锡丰说:“我想读中文。”大哥说,素里翁路黄魂学校有夜读中文班,有一位上海老师用国语讲课,问我有没有兴趣去读。我当然求之不得。于是大哥带我和他的大女儿,比我小两岁的侄女余静瑜一起去报名。   到黄魂学校的第一晚,真使我大开眼界,在一排二层楼校舍前的广场上,熙熙攘攘挤满了走来走去的年青男女。不像进德学校都是年幼小学童,也不像赛班耶女校那样都是穿着统一女生制服。原来到此地学习青年男女学生,有的在家里做生意;有的白天工作,晚上争取时间来补充中文的职业青年。到了上课的时间,大家纷纷进了课室,广场即刻显得安静起来。   夜校的学生们兴致勃勃,很珍惜他们每一天得到的学识,因为这是他们自己争取的、自愿的。而我的学生生涯却是家长硬塞的任务,要听父母的话就是要读书,一点也没办法,一点觉悟也没有(这是当时的看法)。   五六十年前的黄魂夜校,赫赫一时,学生很多,虽有进进出出却数量不曾减少。这是因为师资出众,有独特的教学法,迎合当时中文教育界的转捩点,也是张亦铮校长的校务管理有方。何况当时学校有两个“台柱”,一位是陈玉成老师,另一位林老师,(应是林长旭老师——编者注)。我不曾上过林老师的课,但是第一次走过他的课室时偷偷看过一眼。这一眼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两间课室打通,据说有时候还是三间课室打通!而里面黑压压的坐满了人,寂静无哗的用心听讲。林老师讲课时用扩音机,手持麦克风,那响亮的声音,神态自如,面带笑容,潇洒得很。他滔滔不绝地在讲课,当时也不记得是讲潮州话还是讲国语,只知道一定是很好听,很值得听的课。我很可惜没有去偷听,错过了机会,不然对我后来的教书生涯多少也有受益之处。   话说回来,大哥带我和侄女余静瑜来报名的是陈玉成老师的班。原来是一位既高贵又文雅的女老师。陈老师是苏州人(中国苏州出美女!),身穿旗袍,美丽大方。每天上课都是一身清淡合身的旗袍。在我小时候的认识,旗袍是中国人在喜庆的日子才穿的。比如我的妈妈,她是每逢双十节的庆祝会,春节或喜事宴会时才会穿上雅致的旗袍。   陈老师十分健谈,也很幽默。她和蔼可亲,学识渊博,一口标准的国语。我第一天上她的课,感到很兴奋。她和我的小学老师和中学的泰文老师的风度迥然不同。我太喜欢她了;听她的课我觉得很轻松,很快乐也有很多收获。尤其使我排除种种压力的是不用考试!   陈老师在上课时常讲一些课外的时事和她的人生经验,很生动很风趣,更有我不曾听过的中国历史、艺术、文学和诗词等。有时还会给我们唱几句京戏(先前我只知道有潮州戏)。她在讲三国诸葛亮的《出师表》太感动人了!   陈老师要我们背唐诗宋词。有一天,她建议我向爸爸要一本附有注释的《唐诗三百首》,说对我自学唐诗有好处。她又问我爸爸的藏书是不是很多。我说爸爸已经给我一本《唐诗三百首》了。可是我爸爸书不很多;倒是我大哥的书多得很;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他有一个屋子放满了书。“书房”这个词我说不上来。陈老师有点愕然,原来她把大哥当成爸爸了。   陈老师教诗词时,最可贵的是她把诗词唱成旋律的歌曲!在我一生中,只有陈老师用这样的方式来教我。我想五十年前把诗词唱成歌的可能仅有一位——我们的陈老师!   在我的执教生涯中,每当我讲中国文学关于诗词时,我也会将古诗唱成歌的旋律法传授给我的学生,并唱给他们听;有时也会用二胡伴奏,这是一个启发学生对中国文学感兴趣的一个绝招!   在黄魂夜校的短短几个月中,我十分有幸能听陈老师的课!从那个时候起,我对中国文学有了初步的认识而逐渐产生浓厚的兴趣,直到现在。若没有陈老师的启蒙,我不会把我后来的一生中把中文和中国文学作为我的职业的全部。我的心中,一直想念着陈老师。只是因为深造的任务和繁重紧张的工作以及没完没了的家务所致,一直不能如愿。   光阴似箭,几十年如一日,也不曾想到要找一个机会拜访老师。直到大概十一年前吧,我退休后不久,在是乐园偶尔遇见当年一同读夜校班的王希清同学,我才得知陈老师的近况,同时在报上看到她的一篇文章,知道她摔倒受伤了,她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此行动要十分小心,不能再摔倒了。我在王希清那里得到老师的电话,很是高兴。我和王希清说好要一同去拜访她,要我先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声。然而当时她正在医治疗养中不方便接见客人。我在电话中说话很木纳,老师以为是陌生人打来的,而我也没有详细自我介绍,因此就作罢了,心情有点失落。几十年过去了,我衷心祝福陈老师晚年生活平安愉快,玉体安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11、敦厚的祖父(洪玲)

敦厚的祖父 洪玲(云南省六十七军医院)     祖父出生潮州普宁县,那年代刚是国乱民贫,烽火四起,到处灾荒的情况。一九三六年祖父和众多华人一样,无奈逃离,携老带少,移居海外。那段日子祖父只靠一双白手,勤恳耐劳,节约节省,和自强不息的精神,谋求活路。   至今,祖父虽然逝世长达五十七年了,他在世时我还在童年时期,但对祖父印象深刻。祖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他既爱男孙又爱女孙,所以我们兄弟姐妹很爱祖父。尽管祖父一辈子面对土、背朝天过着操劳日子,可他的勤劳敦厚,他的为人,无论是家人、亲友、邻居、或者弱者,总是无私解囊相助。他的广阔的襟怀,让亲朋好友特别敬佩。   祖父在曼谷的漾纳瓦县,种植槟榔和蒌叶过日。每天早晨,吃了两碗稀饭和咸菜后,高大的身子把裤管高卷,戴上竹抖笠,在水沟边拿着长瓢,把一瓢一瓢水浇蒌叶,和槟榔树。过后就摘蒌叶,在每畦田拔草、松土、施肥等等。尤其是种植槟榔是繁重和劳累的活路。起初种植槟榔那段日子,每当槟榔果丰收,祖父必需爬上槟榔树摘果实,当祖父逐渐爬上树梢,一手抱树,一手摘果。看到他的摇摆身影,让人惊心胆跳。但祖父的努力和毅力,他如一只大猴子般,在树上操作灵活自如。   下午,祖父姑且歇息一下,过后挑着两个大木桶,不顾臭,不嫌脏,到十多公里远的畜肥场,挑回畜肥应用,有时也挑来一两桶供给需求的邻居。一天,祖父迟迟未到家,全家人都急坏了,我站在门外左等右等,一阵子才那高大壮实的身影才出现,我大松一口气。面对满身大汗淋漓的祖父,禁不住再端详,怪啊!祖父光着两脚?我正要张开口,祖父立即“嘘”一声暗示我轻声点,然后只顾把畜肥放进茅棚里,我仍追问:“阿公,妈妈买给您的新鞋丢了吗?”祖父摸摸我的头悄悄说:“小声点,没什么事。”   原来祖父在半路遇到一位老朋友,听说他今晚要赴婚宴,愁的是没有像样的鞋子,为了解决朋友的困境,祖父脱了脚下的鞋子借给朋友,让朋友开心赴宴。   为了传承家乡的风俗,为了解开乡愁,祈祷平安。哪里有华人落户,就有神庙祭拜,我们村里也不例外,每年有两三次的庙会节,除了祭拜神明,和表达团结友爱的喜庆,少不了上演欢庆的潮洲戏。这一天爸妈到外地探望外婆,同时在外婆家过夜,刚好庙会又请来戏班表演,爷孙俩乐开了怀。吃好晚饭,祖父一手牵我,另一手拿着凳子,我提着油灯形影不离祖父,快乐到达庙会。   庙会里,人们络绎不绝,纷纷进庙烧香,祭拜妈祖、本头公、齐天大圣、伯公等等。大家都祈祷求神保安、风调雨顺、硕果累累,随后不忘添灯加油,给庙里捐出丁点费用。在香烛浓烟的烟熏下,我的眼泪油然直流,不得退出庙外,看了琳琅满目的零食摊,口水都要流了,祖父了解人意地给我买了一个面包,那年代一个面包真的好吃极了。   戏台上彩灯光亮,锣鼓喧天,曲板悦耳,给夜晚增添了喜庆和激奋人心的气氛。台上由木竹搭成,台顶盖上大面帆布,给演员和观众遮风抗雨。面临一排列的观众,有的坐在凳子,有的坐在草席上,大家欢声笑语欣赏戏曲。此刻,台上正在演宋朝的杨家女将,穆桂英既漂亮又威武,他们的精忠报国,英勇豪气,不畏艰辛困苦跟敌人作战到底。大家时不时喝彩叫绝,祖父乐得合不上嘴,流露出满自豪和喜悦的神采。   曲终了,戏中几千年的先贤,他们为国的英姿作战事迹,一代代承传,照亮下一代,让大家无比怀念故乡,尤其是祖父多么牵挂想念家乡,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向祖国倾诉,可惜的是尽管远离千山万水,更难度的还有一层墙,让两方无法沟通。然而,更遗憾的是,祖父饱经沧桑的一生,始终无法圆了回故乡梦。   走在泥土路的夜晚,尽管有微微发光的油灯,仍是很黑很暗,好得有星光帮助,让我们的步伐走得稳当,两旁的树木被风吹得发出“哗哗”声响,使夜晚更加清凉爽快。穿过篱笆,快到家门时,隐约听到鸡笼方面的嘈杂声。发生什么事呢?祖父暗示我轻声点,并带我到芒果树下歇息,且嘱咐安静等待,不许乱跑。随后祖父拿着一根木棍,朝鸡笼方面去,一下子又听到:“啪、啪、啪、”和混杂的:“唉哟,唉哟。”惨叫声。我正惊心胆跳时,祖父却押来一位蓬头垢面的瘦小年青人。年青人,边走边哀求:“阿伯,别把我送进JC局,我真的不得已啊!”      “ 年纪轻轻,竟然不做好人,哪有好日子呢?”祖父气得摇头叹气。   “阿伯,绕我吧,我家上有病弱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我真的走投无路。”话毕泣不成声。祖父真的左右为难,他沉默了片刻,又威吓道:“你别假装可怜兮兮这一套吧!”年青人擦着眼泪说:“阿伯,你看我全身如枯柴,衣衫褴楼,若吃饱穿好,会来偷你的鸡么?”祖父无言可说,把油灯点亮,端详年青人良久说:“看着你家的老少,阿伯送给你两只母鸡,你把它养好,肯定有好的收获。”祖父又在衣袋里掏出几个铜币递给他道:“往后别干此活路,不然,谁也救不了你。”年青人喜出望外,连连向祖父盖头,抱着两只母鸡,消失在黑夜里。   我怔怔不解而问:“阿公,他是小偷,你不仅放他走,还拿钱和两只母鸡给他。”   “他日子贫困,就给他点机会吧,以前阿公刚到暹罗,日子很艰辛,若没得到善良人指引道路,那有今天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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